导读：当地时间7月4日晚，英国议会下院选举结束，基尔·斯塔默领导的工党获412席选票，保守党获121席，工党以压倒性的优势结束保守党14年执政，英国政治格局随之发生转变。工党将“变革”作为竞选口号，但谈到当今的重大外交和国防政策问题时，却显示出更多的连续性色彩。今年4月，工党影子外相大卫·拉米在《外交事务》杂志发文，称英国将推行“进步现实主义”（Progressive Realism）外交政策。不出意外，拉米将成为新一任英国外相，此文或预示着新一届英国政府的外交政策立场。 进步现实主义提倡使用现实主义的手段追求应对进步目标，需要从英国的外交政策历史中汲取养分精华，能够为英国开启一个复兴的全新时代。拉米认为，保守党在执政的14年间未能对世界局势变幻做出清晰判断，而将英国的外交政策不断内向化，尤其是对南方国家不当对待，削弱了英国的全球地位。当前，应对日益恶化的全球安全形势是英国外交政策的首要任务，为此拉米提出新一届工党政府将从以下几个方面做出努力：与美国和欧盟开展更加密切的外交和安全合作；继续支持乌克兰直到胜利；强化在印太地区的外交布局；妥善处理与中国的竞合关系；坚持以两国方案解决巴以问题；推进与全球南方国家在应对气候变化等方面的国际合作；建立广泛的的国家联盟以增强技术防护能力，以及制定新的非洲战略。此外，新一任工党政府还将采取务实的举措以重振经济和应对气候变化，如大力开展经济外交和气候外交，积极投资绿色转型。
脱欧之后，英国为重新调整自身定位，提出了“全球英国”的愿景，希望通过发挥英国软实力优势和盟友力量，继续在世界舞台发挥领导作用。“全球英国”的调子呈现出对旧日帝国的怀旧心态，而拉米在本文中透露的现实主义调子则表明，工党领导下的英国开始承认全球南方崛起对英国的冲击，并且需要协调价值观与利益的冲突。有评论指出，拉米有可能成为第一位接受英国“中等强国”地位的外交大臣。从历史趋势来看，英国一直处于“管理衰落”的时期。保守党执政的14年未能挽回英国衰落的颓势，英国又站在了一个历史性的转折点上。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编发本文，供读者思考。本文原载Foreign Affairs，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
进步现实主义的案例：为什么英国必须制定新的全球路线？文｜David Lammy
翻译｜李半田
来源｜Foreign Affairs
▲ 图源：FT
今年，英国选民将前往投票站，基尔·斯塔默（Keir Starmer）的工党将首次尝试自1997年以来从保守党手中夺取政权。世界在这期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时任首相托尼·布莱尔（Tony Blair）27年前进入唐宁街时，英国经济比印度和中国的总和还要大。英国仍以殖民地的身份管理着一个重要的亚洲城市——香港。全球温度的增加比今天的长期平均值低了一半多。而美国的主导地位如此显著，以至于一些人认为自由民主模式的传播是不可避免的。今天，全球秩序混乱且多极化。中国已经成为超级大国，其经济规模是英国的五倍多。但自我19年前首次担任部长以来，权力也转移到更多国家。因此，地缘政治在一个更加拥挤的棋盘上进行。中情局局长威廉·伯恩斯（William Burns）所说的“对冲中间国”（hedging middle）正在非洲、亚洲和拉丁美洲进行交易并制定自己的议程。许多消息都很严峻：战争规模和强度增加，民主处于劣势，气候崩溃已然来临。但是随着国家在能源转型中竞争与合作并存，拯救地球的任务已经开始。然而，保守党在14年的时间里没有认清这个世界并迎接挑战，而是将英国政府转向内向。连续的保守党政府深陷于对英国世界地位的怀旧和否认。例如，政府在没有明确计划的情况下退出了欧盟，对国家维护法治的全球声誉表示蔑视，冲击《耶稣受难日协议》（Good Friday Agreement，译注：《耶稣受难日协议》也称为《贝尔法斯特协议》，是1998年签署的一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和平协议，结束了北爱尔兰长达数十年的种族民族主义冲突的大部分暴力活动。）和退出《欧洲人权公约》（European Convention on Human Rights）。当中国、美国和欧盟制定竞争性的绿色工业政策以争夺未来行业时，英国政府未能效仿。相反，它通过撕毁净零碳排放承诺，浪费了英国的气候领导地位，使商业计划陷入混乱。保守党官员在对待全球南方的问题上尤为冷酷。过去十年，他们通过政府部门的管理不善合并，贬低专业知识并削减关键项目，削弱了英国作为发展超级大国的地位。他们不仅没有争取新兴全球中产阶级的支持，还在与这些群体交流时经常使用冒犯性语言，例如，2017年时任外相鲍里斯·约翰逊（Boris Johnson）在访问缅甸期间公开朗读殖民主义诗人鲁德亚德·吉卜林（Rudyard Kipling ）的作品；政府通过攻击大学、法院和BBC等机构，损害了英国的软实力这一最大优势之一。修复这些损害并不容易。英国经济陷入低增长的困境。英国陆军的士兵数量达到自拿破仑时代以来的最低值。许多公共服务陷入困境。但如果工党在即将到来的选举中获胜，进步现实主义（Progressive Realism）可以在全国复兴的同时提供对国际关系的清醒态度。进步现实主义提倡使用现实主义手段追求进步目标。这需要政府对英国、权力平衡和世界状况的坚韧诚实。但与单纯为了积累权力而使用现实主义逻辑不同，进步现实主义将其用于公正的目标，例如应对气候变化、捍卫民主和促进世界经济发展。这是追求理想而不对可实现的目标抱有幻想。为了实现进步现实主义的外交政策，英国必须从两位伟大的英国外相处汲取思想精华。第一位是欧内斯特·贝文（Ernest Bevin）。他出生于贫困的农村，幼年失去双亲，1945年在成为工会领袖和工党政治家后担任外相。上任几周后，贝文便被推入与杜鲁门和斯大林的世界新秩序谈判中。贝文致力于现实主义，一种基于尊重事实的政治。这一奉献对欧洲安全至关重要。他在1948—1949年苏联封锁柏林期间，通过向美国官员明确说明利害关系，坚定了美国的决心，推动西德成为西方的锚，并说服英国首相克莱门特·艾德礼（Clement Atlee）使英国获得核武器。他的最高成就是说服怀疑的杜鲁门政府承诺建立北约。由于贝文的工作，北约一直保持坚固。今年4月是北约成立75周年。但贝文和许多伟大的政治家一样是时代的产物。他也轻率地通过声称这些措施是为了国家利益而为殖民主义的不公辩护。他也没有生活在一个西方必须与其对手在气候变化和人工智能方面合作的世界中。今天，单靠现实主义已不足以保障地球的安全。要做到这一点，民主国家还必须汲取另一位伟大的现代英国外相罗宾·库克（Robin Cook）的传统。当他在1997年上任时，库克提出了具有“道德维度”的外交政策愿景，即使他认识到英国的安全始终是第一位的。凭借他的信念力量，他首次使气候变化成为外交部的核心关注点，将人权纳入外交主流，倡导全球禁止地雷，并团结英国政府的盟友打击科索沃的战争罪行。与布莱尔一起，他帮助英国在国际发展方面成为超级大国，承诺国家实现联合国的0.7%援助目标。当然库克也有现实主义的一面，他反对伊拉克战争，并发出现在看来具有先见之明的警告。然而，将更多的道德加入外交政策的愿景在某些时候也受到了理想主义限制的阻碍，特别是在关于武器出口的艰难选择上。但这些限制并不意味着理想主义在外交政策中没有地位。一个人是进步的，并不意味着他不能成为现实主义者。同样，政府也不必在价值观和利益之间做选择。英国也不应该这样。以贝文的精神，英国必须对世界状态和国家在其中的角色保持现实。然而，像库克一样，国家应该采取进步的信念，认为自己有能力倡导多边事业，建立制度，捍卫民主，维护法治，打击贫困，和应对气候变化。
一个名副其实的进步现实主义首先要承认西方过去所做的被证明是错误。经济全球化必然会孕育自由民主价值观这一广泛共识被证明是错误的，民主国家之间的国际贸易份额从1998年的74%下降到2022年的47%。中国的崛起终结了美国的霸权时代，按购买力平价计算，中国现已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中美竞争塑造了世界。从开发未来技术和绿色供应链到采购和加工关键原材料，中国几乎在每个领域都对美国主导的秩序提出了挑战。在安全领域，竞争尤为激烈。中国海军拥有世界上最多的军舰。根据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的报告，中国的造船能力约为美国的230倍，其日益增长的军事力量反过来也有助于俄罗斯在欧洲的挑战。为了与中国竞争，美国将不可避免地更加关注印太地区。尽管欧洲令人担忧地依赖美国的支持来阻止乌克兰危机，但这一转变仍将到来。中国并非世界上唯一崛起的大国。越来越多的国家，包括巴西、印度、沙特阿拉伯和阿联酋，都要求在谈判桌上占有一席之地。它们越来越有能力塑造自己的地区环境，越来越频繁地忽视欧盟、英国和美国。20世纪，其中一些国家与超级大国领导的敌对集团结盟。但如今，为了最大限度地扩大自主权，它们与所有大国达成交易。这些国家对美国的许多要求漠不关心，部分是由于本世纪初西方混乱的军事干预。阿富汗、伊拉克和利比亚的失败削弱了自由干预主义的理念，正如布莱尔在1999年所说的那样，“这更微妙地融合了相互的自身利益和道德目的”。相反，人们开始将其视为导致混乱的秘诀。坚持进步现实主义的英国政府不会重蹈覆辙。尽管如此，过去十年已经清楚地表明，不作为也会付出高昂的代价。美国没有遵守其反对在叙利亚使用化学武器的红线，这不仅巩固了阿萨德的畸形政权，也让普京更加胆大妄为——他得出结论，西方不再有胆量捍卫基于规则的秩序，并通过吞并克里米亚，应用了另一位前工党外相戴维·米利班德（David Miliband）所称的“有罪免责时代”（the age of impunity）的逻辑。当西方仅以轻微制裁回应这一挑衅时，普京开始相信他能在2022年从根本上颠覆世界秩序。西方终于认真对待莫斯科的威胁。欧洲各国日益认识到俄罗斯是一个长期威胁，需要采取长期应对措施。这需要贝文的耐力和决心。但西方国家尚未重新赢得许多关键国家的支持。正如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前高级主任菲奥娜·希尔（Fiona Hill）所言，这场战争已成为“其余国家”反抗西方的代理人。在过去两年的联合国大会投票中，共占世界人口约三分之二的国家要么投了弃权票，要么对谴责普京的动议投了反对票。这些国家中的许多都拒绝了西方的劝说，指责西方采用双重标准，并指出西方对其需求的关注充其量也只是飘忽不定。鉴于西方国家囤积新冠疫苗，并且没有采取足够的行动来减轻与气候有关的损失和破坏，他们说得不无道理。
应对英国面临的日益恶化的全球安全形势是英国外交政策的核心任务和首要责任。这一政策将始终建立在英国与美国和欧洲的关系之上。二者是英国安全的基石，但英国政府必须不断发展与他们的关系。美国人越来越需要让欧洲人相信，他们在保护自身安全方面做得足够多。而且，随着美国更加关注亚洲，它在其他地方采取行动的空间将越来越小。英国已准备好接受关于责任分担的艰难对话，只要这些对话是加强集体安全的严肃进程的一部分。为了应对这些变化，英国与欧盟开展更密切的外交和安全合作变得愈发重要。双方必须坦然面对当前的严峻形势。从乌克兰到加沙和萨赫勒，欧洲内部和边界附近的冲突和不稳定弧线同样影响着英国和欧洲大陆的利益。然而，欧盟和英国政府却没有正式的合作方式。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英国必须寻求与欧盟建立新的地缘政治伙伴关系。这种关系的核心应该是一项安全条约，推动在军事、经济、气候、卫生、网络和能源安全等各种问题上进行更密切的协调，这也是对双方对北约坚定不移的承诺的补充，而北约仍将是欧洲安全的最重要载体。英国还应加倍巩固与法国、德国、爱尔兰和波兰的密切关系。例如，英国应在2010年与法国签署类似的《兰开斯特宫条约》（Lancaster House treaties）的基础上，寻求达成英德防务协议。（译注：2010年11月，英法签署了涵盖军事、国防工业和核三方面内容的《兰开斯特宫条约》，标志着双方的同盟关系达到了顶峰。）最重要的是，英国必须继续支持乌克兰。欧洲安全的未来取决于乌克兰战争的结果，英国政府必须让俄罗斯确信，英国会一直支持乌克兰直至取得胜利。一旦乌克兰取得胜利，英国应在确保乌克兰在北约的地位方面发挥主导作用。欧洲安全将是工党外交政策的重点。但英国政府不能只关注欧洲大陆。现实主义还意味着要认识到印太地区在未来几十年将成为全球繁荣与安全的基础，因此英国也必须加强与该地区的接触。英国帮助建立了AUKUS，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然而，英国政府应将AUKUS的合作视为底线而非上限。英国还必须建立其他地区关系，包括深化与日本和韩国的安全伙伴关系。印度与英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到2030年，印度将成为世界第三大经济体。但英国政府仍未能与印度达成一项承诺已久的贸易协议。（译注：2022年1月，英印正式启动自贸协定谈判，致力于到2030年双边贸易额将达约1000亿美元，这是英国脱欧后最雄心勃勃的贸易谈判之一。双方计划在 2022年底前达成协议，但未能按期完成。）然后是中国。在过去14年里，英国对中国的态度摇摆不定。2015年，前首相戴维·卡梅伦（David Cameron）试图开创一个所谓的与北京接触的“黄金时代”，但在2022年9月利兹·特拉斯（Liz Truss）出任首相后，这个时代摇身一变成为公开的敌意。2023年末，首相苏纳克（Rishi Sunak）任命卡梅伦为外相，英国的政策再次转向混乱模糊。英国必须采取更加一致的战略，即同时挑战中国、与中国竞争，并在适当的时候与中国合作。这一方面承认中国对英国利益构成系统性挑战和安全威胁，另一方面也承认中国对英国经济的重要性。除非与中国政府合作，否则任何国家集团都无法应对气候危机、流行病和人工智能等全球性威胁。“去风险化”（de-risking）与“脱钩”（decoupling）之间存在着重要区别，中国与西方的关系持续发展符合所有人的利益。作为英国影子外相（British Shadow Foreign Secretary），我曾广泛出访北非和中东，包括巴林、埃及、以色列、约旦、卡塔尔、沙特阿拉伯、土耳其、阿联酋和巴勒斯坦被占领土。在这十年间，所有这些国家都将是英国的重要合作伙伴，尤其是在英国寻求重建加沙并尽快实现两国方案的时候。从加沙战争一开始，工党就坚持进步原则，紧急呼吁各方充分尊重国际法。一个关键目标是与国际伙伴合作，承认巴勒斯坦是一个国家，为通过谈判达成两国方案做出贡献。进步现实主义承认，在20世纪，西方大国有时会损害弱小国家的主权，尤其是在全球南方。但在二十一世纪，工党政府将把自己的使命视为支持国家主权，反对俄罗斯新帝国主义、气候变化和腐败等势力。这就是进步现实主义为乌克兰、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寻求相同目标的原因：使每个国家都成为主权、安全和国际公认的国家，与邻国和平相处。此外，在当今世界，西方政府必须与全球南方国家合作。振兴后的英联邦在这方面可以发挥潜在的召集作用。英国政府将特别致力于解决气候危机，这也许是最深刻、最普遍的混乱根源。迄今为止，世界的应对措施——仅去年就在绿色转型上投入了近2万亿美元——有时是其最光明的希望之光。但是，主要大国在预防灾难方面所做的工作仍然远远不够，而争夺关键原材料——现在已成为每个大国外交政策的核心——也不会帮助较贫穷的国家实现转型。进步现实主义要求采取更加合作的方式。现实主义者认识到，如果公平不是全球气候谈判的一部分，那么谈判就会失败。进步现实主义还意味着承认气候变化不是地球面临的唯一威胁。技术变革也助长了不平等和民粹主义，造成了新的世界秩序混乱。在社交媒体网站的支持下，攻击自由主义价值观的运动正在兴起，这些网站利用算法放大极端立场，从中获利。人工智能的出现为增长和创新提供了巨大潜力，但人工智能已经让坏人更容易压制自由、传播错误信息和破坏民主进程。为了最大限度地降低这些风险，进步现实主义者必须与尽可能广泛的国家联盟建立全球技术防护网，以免为时已晚。最后，渐进现实主义意味着要预测各大洲之间的动态变化。到2050年，全球四分之一以上的人口将生活在非洲。非洲大陆将迎来巨大的增长。然而，尽管库克这一代人付出了巨大努力，但看到那里依然存在的贫困，他还是会感到沮丧。因此，下一届工党政府必须制定新的非洲战略，而不仅仅是提供援助。英国必须再次成为发展领域的领导者，但要做到这一点，它必须采取一种强调与其他国家开展贸易以建立长期双赢伙伴关系的模式，而不是沿用过时的援助模式。
下一届英国政府要实现其雄心壮志，就必须重振经济。令人震惊的是，英国这个历史上的贸易大国，现在是七国集团中投资水平最低的国家。成功的经济是国内繁荣和全球影响力的基石，这就是为什么斯塔默承诺，如果他当选首相，英国将在七国集团中实现最高的持续增长。外交部可以通过振兴经济外交来帮助实现这一目标。为此，如果我成为外相，我将把促进对英国的投资作为每一位英国大使在每一个相关市场的首要任务。我还将召集一个新的商业咨询委员会，以确保企业的需求能够为我们的外交思想提供参考。为了实现国内繁荣，英国必须重新成为一个值得信赖和可靠的合作伙伴。因此，工党将努力改善英国与欧洲、印度和美国的贸易和投资关系。英国脱欧已成定局，工党政府不会寻求重新加入欧盟、单一市场或关税同盟。然而，我们可以采取许多务实的措施来重建信任与合作，减少贸易壁垒。工党政府还将投资于绿色转型。世界各国都在为吸引私人资本投资清洁技术而激烈竞争，美国的《通胀削减法案》（U.S. Inflation Reduction Act）和欧盟的《绿色协议》（Green Deal）使这场竞争更加激烈。英国不应害怕加入这场竞争。工党政府将创建一个新的国家财富基金，投资于氢能、可再生能源、绿色钢铁和其他气候友好型产业，为纳税人提供长期回报。我们的主要原则是利用公共投资进一步释放私人投资。但是，我们应对气候变化的方法将不仅仅着眼于国内发展。气候外交是进步现实主义的核心，工党政府将把推进应对温室气体的斗争作为我们议程的核心。例如，我们将通过寻求建立一个清洁电力联盟——实际上是一个反向的欧佩克——来重点减少我们的合作伙伴的排放量，这些国家致力于在电力系统的去碳化方面发挥带头作用。政府还将帮助改革国际金融机构，为适应气候提供更多支持。然而，要成为绿色大国，英国需要提升自己的声誉和手段。英国应停止发放在北海开采石油和天然气的新许可证。英国还必须在2030年前实现电力系统的去碳化。实现最后一个目标需要大规模推广可再生能源。工党的计划包括将太阳能发电增加两倍，海上风力发电增加四倍，陆上风力发电增加一倍，以及扩大核能、氢能和潮汐发电。这意味着英国必须建立新的海外投资和监管伙伴关系。由于经济去碳化所需的资源超越国界，没有国际合作，任何国家都无法实现绿色发展。工党政府将通过建立一个新的气候和能源外交官网络来促进这种合作。这将帮助我们的政府传达库克的一个坚定信念：外交政策必须为所有人带来更好的结果。
鉴于世界的混乱、冲突和危机，人们很容易感到绝望。战争层出不穷，大国之间的紧张关系不断升级。气候变化使各大洲面临致命的极端天气，并引发干旱和饥荒。然而，英国能够驾驭这个新时代的要求。英国是世界第六大经济体，拥有尖端技术、服务业、一流大学、创新的法律部门和充满活力的文化产业，具有建立无与伦比的伙伴关系和联盟的潜力。只要重新建立联盟，恢复自信，英国就能茁壮成长，恢复其作为全球安全与发展净贡献者的声誉。英国可以再次选择迎接当今时代的挑战，并从历史汲取养分，开辟一条新的道路。为此，英国必须汲取其真正的历史精华。如果政府对世界问题的回应植根于保守党的怀旧和否认，那么解决全球问题所需的多边协议将无法达成。如果进步人士忘记了外交意味着与那些并不总是认同民主价值观的人合作，这将损害英国的利益。如果政府不能勾勒出一个大胆的进步愿景，它就会忘记自己的目标。如果国家不能保证国家和地区安全，那么它就没有完成最基本的任务。没有现实主义的进步政策是空洞的理想主义。没有进步意识的现实主义会变得玩世不恭和策略性。但是，当进步人士采取现实而务实的行动时，他们就会改变世界。英国亟需一项汇集贝文和库克精华的外交政策。它需要进步的现实主义来开启一个复兴的时代，对英国在世界上的角色有一个更清晰、更充满希望的愿景。*文章原载Foreign Affairs，原题为“The Case for Progressive Realism: Why Britain Must Chart a New Global Course”。
David Lammy作者：大卫·拉米英国工党政治家、律师。布莱尔和布朗政府时期曾出任文化部部长（2005-2007）、高等教育部部长（2008-2010）等。2021年起担任工党影子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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